日本游记 Part. Hokkaido（zky&xgn）

  北海道是一片白雪覆盖的山野，山脉高低起伏，在谷间留下一方栖息，在海岸放缓陡峭的脚步，而承载着开拓意志的人类，在这里建起大大小小的城市，让万家灯火点亮这苍茫的覆雪之地。

函馆——山水间的梦幻雪乡

  我们初到这里时，厚厚的积雪覆盖了道路，阳光从云层的间隙撒落地面，却无法让这刺骨的极寒消融分毫。坐上通往函馆市区的公交，行李箱塞满了走道，鞋底的冰渣化成雪水，巴士在厚厚的雪层上碾压颠簸着，一转弯就不禁令人紧张。地面的车道线已经完全被覆盖，大小车辆完全凭借着印象中的位置各行其道，路口的停止线则被道旁的“停止线”路牌代替。
  转眼之间，天空阴沉了下来，黑灰色的云层在风中翻涌，鹅毛大小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，被狂风席卷着旋转翻飞，模糊了远眺的视线。整座城市都覆盖在雪中。屋顶上，车身上，构成了整片视野的底色，但在这清一色的天地间，无数的店铺与建筑拼命生长出鲜艳的亮色，这里一片大红，那里一条鲜绿，点亮了城市的生机。转身看向道路的另一侧，跨过乱石嶙峋的岸边，是远方浩渺的大海，在灰白的雪幕中汹涌着波涛，仿佛冬日肃杀的化身，深藏着力量与威严的美。

  公交走走停停，不远的路程开了许久，等我们到达函馆中心的车站时，天色早已再次明亮，风儿也变得柔和，洁白的雪片缓缓落在帽檐和箱包上，规则美妙的几何形状清晰可辨。厚厚的雪地把我带回南京08年大雪的回忆，一步又一步，踩进松软的雪粉里，随着轻轻的嘎吱声，留下一串整齐的脚印。行李箱很难拖行，厚厚的雪层阻挡着前进，还会像铲雪一样越积越多，我们只能提起箱子，小心地向前。
  路边的店铺大多都关了门，陈旧的木制的桌椅被留在外面，货架被厚布盖住，再用铁链锁上，充满了乡土气息。还有不知出自谁人的手笔，一排用雪捏成的小鸭鸭整整齐齐地坐在台面上，看着往来的人们。

  我们在酒店寄存了行李，就继续向着函馆山的方向走去，此时云层背后的太阳已经西斜，雪地上有些炫目的光也变得柔和。北海道的人口密度极低，车也不多，通向海港的路甚至看不见车辙，远望而去，干净平整的雪地延伸向视野的尽头，我们一路向前，路边是白雪压枝的青松，微微暗淡的天光下，橙黄色的路灯一盏盏点亮，把整条路上干净的雪地映照出温柔的颜色。我们顺着岸边，到了临海的港区，灯火通明的巨轮孤独地停在海边，相伴着港湾里孤独伫立的路灯。偌大的天地之间，无边的雪地与海，再也见不到第二个人的影子，寒风呼啸，四下无声，只有暖黄的灯光照亮一小片雪地，无声地叙述着这片苍茫的愿与愁。我的呼吸凝滞，几乎忍不住要流泪，更不忍打破这样剥离了人间喧嚣的静谧。这一刻仿佛我的心境刹那间回归于最初的自然，世间万物的声音都渐渐离我远去，只留下纯粹的风声在胸中回荡，眼前画面的色彩在联觉中失焦，化作纯白，亮黄与橙红的轻浅和声。
  望向山的方向，那里是温暖与光，漫天风雪背后，是从山脚到山间，万家灯火星星点点高高低低。沿着蜿蜒曲折的海岸线，直到视线飘散在云雾中的远方，那是城市之外寂静的山林。



  我们停留许久，才终于走回大路，皑皑白雪温柔拥抱着安然睡去的大地，悄然隐去了城市的一切喧嚣。信号灯变换着颜色，引导着偶尔往来的车辆，便利店的小屋遮蔽着风雪，在夜幕之下亮起一抹灯光，等待着需要休息的游人。世界沉默着，却分外温暖，天地静无声，却胜似天籁。
  跨过入海口的石桥，行人才多了起来，红砖砌成的屋舍整齐却不单调地排列着，车灯不时照亮路面，又顺着沿海的大路远去，夜晚的海面无风平静，荡漾着碎金般的照映。大家的脚步都很慢，厚厚的雪层容纳了声响，说话声都显得很渺远。
  在雪中跋涉了这么远，看见这样令人放松的灯光，疲倦和饥饿也忽然袭来。一家幸运小丑餐厅坐落在海边的栈桥，人气很是热闹。我们推开门，刺骨的风雪被甩在身后，面前是舒适的座椅和诱人的香气，简单地点完菜，我们在靠海的窗边就座，看着屋外的灯光照亮了飘落的飞雪，看着渔船的灯光缓缓行驶在天际线的远方。
  两个饱满喷香的汉堡，一盘金黄美味的蛋包饭，在暖气充足的屋里，仿佛食物都变得更加可口。平日从不接受油炸食品的我，此时大口咀嚼着汉堡里的炸鸡块。炸鸡的外壳薄脆，又在滚热的温度下保持了一点柔软的口感，独特的秘制酱料鲜甜美味，又丝毫不觉得油腻。一个汉堡下肚，我又迫不及待地舀起一勺蛋包饭，滑蛋的厚度很不错，香味也很到位，里面细密的小孔带来疏松而柔软的口感，适中的油温和完美的火候，两者缺一不可。




  饱餐一顿，才有力气继续启程。门口人来人往，彩灯也夜幕下闪着欢快的光，我们告别了温暖的餐厅，继续向着函馆山徒步，走过了热闹的街区，行人又渐渐稀少下来。海面在我们身侧止步，地势开始逐渐爬升，虽然已经是山脚的斜坡，房屋却依然密集。我们沿着大路拾级而上，脚踩在松软的雪堆里，向着山顶灯光的方向。
  终于走到了斜坡的尽头，转身回望，来时的长路直通向遥远的海边，两侧的树木缠满了彩灯，倒映在反光的路面。在这里，分割了城市与山野的边界，往下是店铺、住宅和鸣着钟声的教堂，往上是山路、森林和遥远模糊的浓雾。雪下得急了，山顶的探照灯在雪与雾中消失不见，我们沿着分界的大路向前，终于到了上山的索道站。站里的人不少，有的进进出出，也有人四处观望，我们走进大门，只见售票处的门口用电子屏打出“因天气原因，索道无法看见景观”的提示，从出口走来的人群似乎也都讨论着，夹杂的几句中文印证了屏幕上的警示。
  出门望向山顶，黑暗中就连索道线都看不见，就在我们犹豫的时候，巨大的缆车闪着红灯冲破浓雾，此时和我们之间几乎只有三十多米的距离，这时我们才清晰地感受到此时的能见度，连波长最短的可见光都无法穿越30米的距离。


  经过询问才得知，从我们初到函馆的暴雪开始，山上就已经看不见风景，一个多小时前雾气勉强散开，但也只持续了几分钟。
  看着身边一波又一波的游客进来又离开，我心里已经打起退堂鼓，但是小龙还是决定上山，他说，到山顶上可以慢慢等，只要雪小了，就能看见城市了。
  于是我们买了票，沿着楼梯走上二楼，意料之外，情理之中，排队的人只有区区几个，几分钟后缆车再次回到山脚时，我们就顺利地上了车。这时，远处的楼梯间吵闹了起来，一群群游客快速爬上楼梯，身后的队伍忽然延长了几倍，我大吃一惊，走进缆车，看向窗外：
  这么大的雪，就这样停了？
  缆车开始缓缓上升，越过树木的阻挡，只见城市辉煌的灯火，从脚下延伸至天际，一盏盏路灯连成金黄灿烂的线条，照亮了城市的热闹，千家万户装点起平凡生活的温度，汇聚成流动的脉搏。近处还能清晰地看见小汽车开过一个又一个街区，远处便是千星明亮的光海。探照灯照亮了两侧的山林，狂风吹起雪层，如同飞花一般散像远方，仿佛又一场暴雪，从山间扑向城市。缆车缓缓到达山顶，不到三分钟的路程，却已经将整个城市的夜景在眼前铺展。

  山顶的观光台被包裹在双层玻璃的建筑之内，但大家还是不惧寒风登上最高的室外天台。白天城市的气温就已经远在零下，夜晚狂风肆虐的山顶，更是冰冷刺骨。雪后的空气干净到没有一丝尘埃，再没有玻璃的阻挡，城市的树木楼宇都如此清晰，我也从未想象过，能这样一眼望穿城市无边的繁华。

  我们在山顶闲逛了许久，在游人几乎走不到的远处，伫立着广播电台的高塔，昏黄的光将两座塔身微微照亮，而更高处却肃穆在无尽的夜色中。我们站在它的脚下，仿佛仰望着传说中的莱塔尼亚双塔，顶端的天线倾听着远方的声音。
  一直到耳朵都被风吹疼了，我们才回到温暖的玻璃建筑里，经过零下十度的山风洗礼，屋里的温暖格外舒适，我们在纪念品小店里挑选着，可爱的团子小鸟，叼着薰衣草的毛绒小狐狸，每一个都可可爱爱（搜了淘宝，没有同款），于是愉快买下。
  我们排在下山索道的队伍里，落地窗外的城市通明依旧，我的视线望向无边的大海，漆黑而安静。多好啊，今夜，没有渔船在雪中流浪。

  我们下山不久，雪花又一次纷纷扬扬地落下，这一晚睡得格外踏实，安眠无梦，就像函馆的夜晚一样宁静。第二天，在酒店楼下吃了早餐，食物很冷，但至少不用空着肚子跑出去觅食。早饭的纳豆一点也不好吃，但是拌起来豆子拉丝非常有意思。
  出门左转，就是函馆朝市，据说这座城市本是个小渔村，而朝市就是渔民凌晨聚集在一起，出售前一天渔获的地方。现如今，这里多了很多海鲜餐厅，营业时间也从凌晨推迟到了八九点钟。
  琳琅满目的各种海鲜被整齐地露天堆放在朴素的木制货架上，漫天飞扬的大雪让人几乎睁不开眼，也给架上的新鲜鱼虾盖上一层薄薄的棉被。这里除了摊主之外，几乎没有不到本地人，只有一个接一个的中国旅行团，成群地聚集在摊位前，导游一只手抓着大几百元一根的帝王蟹腿，一只手捏住嘴边的小蜜蜂，声嘶力竭地介绍着这里的海产是多么新鲜、多么美味，大人表情各异地听着，小孩只顾笑着闹着、在他们的身后玩着雪。
  我们继续向前，一扇大门通向市场的室内区域，我们走了进去，里面更是热闹。我们避开吹得天花乱坠的导游，还有急着掏钱购买的游客，一边前进一边看着货架上的商品。这里很多都是咸鱼干贝，也看不出新鲜或是特别之处，只是价格全都出奇地高。我眼见侧面的小路没有游客，加快脚步想要从那里绕过前面的人群，而小龙却原路向前，没有跟在我身后。
  就在我疑惑的时候，两边的摊主已经齐刷刷地把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，左边卖鱼的小贩从椅子上啪一下站了起来，双手指着案板旁的鱼肉大声叫嚷；右边的大妈把半个身子都探出摊位外面，激动地停不下嘴。我尴尬地走过他们的身边，感觉脸颊都因为紧张和害羞而微微发热。看我不为所动，左前方的大爷一把抓起货架上的大包鱼干，健步如飞地从摊位后冲了出来，用力地拼命拍打着手里的包装袋，眼里满是期待，一边跺着小碎步向我靠近，一边激动地喊着：“oishi！！oishi！！（好吃的！！好吃的！！）”，我就这样被包围在热切与吵闹的海洋里，看着其他狂热的摊主一个接着一个向我涌来......
  最后我和小龙在市场的另一端终于汇合，我尴尬得几乎要扑到他身上，脸上的温度久久没能平复。我一边快步逃离，一边嘴里不停重复：
  “给我都弄社恐了，给我都弄社恐了，你说说看，能让我都社恐了，这也太......”


  走出了朝市，暴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下，晴空一碧如洗，远山交替着青灰的树林与洁白的雪顶，阳光洒在路面上，没有温暖的热量，却灿烂依然。在路上走了一小会儿，我们便折返前往函馆车站，乘火车前往下一站登别。

登别——硫磺与温泉的山间小镇

  火车开得很慢，仿佛想多为窗外的景色停留，天空碧蓝而澄澈，结冰的湖面被雪毯覆盖，火山口终年积雪，海浪翻涌拍岸。这里的天气也瞬息万变，眼看山前的小渔村天光灿烂、碧波万里，穿过一段长长的山洞，窗外已是狂风大作、吹雪漫天，视野里只剩下不远处模糊的树影。


  正午的阳光再次灿烂，我们也终于到达了登别，公交车在山路上七拐八弯，把成群的游客送进群山之间的温泉小镇。车辆行驶在街道正中，我们看着路边的水管喷射白雾，桥下的涵洞溢出白烟，仿佛一个蒸汽朋克时代的城市，处处逸散着水汽。走出车门的刹那，空气中刺鼻的硫磺气味瞬间链接了我的鼻腔，不论走到那里，这样的味道永远挥之不去，直到走进酒店大堂，才稍稍减淡。

  我们把房间的空气净化器开到最大，才继续旅程，一走出酒店大门，刺激性的气味再一次溢满整个鼻腔。从酒店出发，向着山上前进一百多米，就到了登别地狱谷的景区，越是向前，空气中的气味越是强烈，本来难以名状的感受渐渐具象为难以忍受的臭味，地下的硫磺化合成硫化氢气体（H2S，臭鸡蛋的主要气味成分），仿佛来自真正的地狱。山路方向一转，这一切的源头便浩浩荡荡地展现在我们的面前：
  崎岖广阔的山谷中，规模巨大的白色烟气从地脉中源源不断地喷涌而出，在空中氤氲弥散，随着山风席卷着整个城市。我们沿着栈道走近，谷间的积雪被熏出微微的暗黄，裸露的岩块起伏嶙峋，如同犬牙差互，地上的砂石都染成了黑绿的深色，整个山谷之中寸草不生，只有靠近栈道的地方，能看见孤零零的枯黄。流水的颜色也各处不同，有锈黄色的细流，也有铜绿色的浅潭，而凡是有水流过的地方，都板结着厚厚的沉积。
  越往里走，四周的色彩就愈发诡异鲜亮，橙黄的洞口，亮绿的泉水，宝蓝的晶石，好像超现实文学中虚实交错的边境，如同意识流笔下混沌七情的通感。身后的雾气越发浓密，翻涌着几乎要遮挡了阳光，空气变得粘稠厚重，医用口罩的阻挡无能为力，就连呼吸都开始渐渐不适。我们在最深处转了一圈，就快步向外走去，随着气味的逐渐消散，空气一下就轻松了很多。



  没有停留太久，我们向着山下走去，我惊喜地发现，走完这么一趟，街道里的气味一点也闻不出来了，也算是意外收获。
  硫磺随着地热喷出，有地热的地方又怎么少的了温泉？坐了一上午的车，又在地狱谷走了一遭，这时候若是能泡进滚热的温泉，倒也是舒活放松了。我们带上房卡，走进酒店对面的第一滝本馆，穿过华丽奢华的大堂，在日式澡堂风格的更衣室换了衣服，走进了雾气腾腾的温泉大堂。
  往日见过的室内温泉，和澡堂差不了太多，一间大屋子里分布着各种不同的池子，仅此而已。而此时一走进门，开阔与宏大的气势瞬间将我包围，四周雾气腾腾，望不见远处的样子，只知道四周茫茫，仰头向上看去，视线模糊的尽头，是十米多高的琉璃穹顶。
  三人合抱的巨大石柱支撑在大堂的正中和四周，视野中是一个又一个各不相同的温泉池，而视野之外，还有更多未探索的边界，仿佛传说中奥赫玛云石天宫的浴场，包容着北国的豪放，呼应着罗马的宏伟，承载着登别的神秘，都溶进这云雾与泉水。
  于是我们走进了最近的温泉池，我一如既往地把整个身子都泡进水里，只留一个脑袋在外面东张西望。水温很高，我能感觉到周身的热量一点点温暖着皮肤，然后温柔舒缓地沁入全身，驱散了五天零下的严寒。我在充满雾气的水面深呼吸，湿润的空气安抚着干燥的鼻腔，身体的温暖放松着每一个过载运转的细胞。我们摸索着阅读池边的标识牌，上面介绍着池水中的硫磺，有着杀菌消毒去污的作用，等到有些倦了，我们再从水中起身，寻找身边没有去过的池子。
  池水五花八门，有些能读懂，也有些并不认识，还有一个靠窗的池子，可以隔着玻璃看见我们刚刚游览的地狱谷，雾气在夕阳余光中飘散，色彩早已在夜幕中看不真切。在这里还有一些中国看不到的新鲜玩法（其实完全违逆了我们的养身观念），比如两个大小圆形水池一内一外，里面的一圈是温泉热水，而外圈是零度的冰水，告示牌上建议说，内圈走半圈，跑到外圈走半圈，然后再回内圈，以此冷热交替，“促进血液流通”。
  我谢谢他的建议嗷，我俩都根本撑不过两圈。
  还有90摄氏度的超高温桑拿房，一拉开门，刺眼的热气瞬间喷出屋外，小龙掉头就跑，我反而兴奋不已，嘱咐小龙要不时来窗边看看我之后，就毅然决然走了进去。木门在身后关上，灼烧般的热气瞬间笼罩全身，屋里其他人全都出神地坐着，不知是在享受还是在养神。我用湿毛巾捂住灼痛的鼻子，半眯着眼睛，看见桑拿房里只剩下锅炉旁边一个空位，稍许犹豫之后，还是走过去坐了下来。热浪炽烈地包裹着全身，但我却感受不到温度的对抗，反而是自己的身体也随之逐渐发热，血流加快，豆大的汗水从背上、肩膀上、腿上不断冒出，像流水一般连成线滑落，而本来无法忍受的温度，此时也似乎已经和自己融为一体，变得舒适了起来。我在长椅上坐了有一会儿，小龙也在窗口出现了两次，我才注意到窗户上方有一台挂钟，旁边写着“桑拿时长不可超过12分钟！”，寻思我也在里面待了三五分钟，起身走出了房间。
  即使是零下的雪天，也阻挡不了我们走出门去，去露天的温泉里体验冰火两重天。推开门帘的瞬间，冷风吹在沾满水的身上，瞬间体感冰凉，我们快步走向最近的池子，急不可待地坐了进去。空中还飘扬着一点细雪，但温泉还是一如既往地暖和，既有温暖泉水的舒适放松，又有室外凉风的清新凉爽，也是一种别样的享受。考虑到温泉时间不宜过长，我们回到室内又暖和一会儿身子，就回去冲淋更衣了，暖气吹得我们迷迷糊糊，坐在躺椅上就想睡一觉。
  再出门，天已经黑透了，小城的餐厅关门格外早，连七点半都不到，就已经几乎找不到几家营业了。一路往山下走，总算看到有个开门的便利店，进去热了点便当，味道倒还不错。便利店的旁边是个甜品站，就在这里，我看见了熟悉的图片，抹茶色的冰激凌精美诱人，一如记忆中的模样，丝毫未改。
  一口咬下，醇厚的奶香在舌面蔓延，包裹着每一个味蕾，伴着恰到好处的甜味，带来瞬间的沉醉。一直到融化的最后一刻，牛奶的香味都是如此充实，北海道的这一方水土，竟滋养出如此香醇的美味。

  或许是温泉太暖和的缘故，回酒店一躺上床就全身酥软不想起来，也打消了我们第二天准备再泡一次的念头。拉开窗帘，小城仿佛已经进入梦乡，店铺全都关了门，只有街边的路灯守护一小片昏黄，或许这就是日出而作，日落而息，没有流光溢彩的夜生活，但也没有焚膏继晷的操劳，一日终了，休养生息。

（酒店的火炉，烧的是真的木炭）

札幌——北国城市的日常

  第二天早上，我们在酒店楼下的咖啡厅吃了面包，就出门赶火车了。这里的火车非常迷你，两节车厢就已经是全部。驾驶室和车厢连通，可以站在司机身旁感受第一人称视角的火车行进。不过唯一的缺点，就在小车里没有“指定席”，也就意味着如果找不到座位，就要接受全程站票的命运。
  在新千岁机场附近转车，果然没有了座位，我们被迫站在连扶手都没有的车厢连接处。北海道的铁路情况并不好，就连直线行驶时都不免颠簸，拐弯时更是摇晃不止，终于到了新札幌站，一走路觉得脚腕都酸了。

  札幌是北海道最大的城市，就算是“新札幌”这样的城市新区（类似南京的江宁），也人气十分热闹，大型购物中心高低林立，街上行人络绎不绝。我们在酒店附近吃了拉面，就坐地铁前往圆山公园。
  圆山公园是当地人喜欢散步玩雪的地方，小朋友把五颜六色的燃料倒进雪堆里，然后捏成不同颜色的小块，做成七彩的雪雕，树上不时能看见雪做的小兔子，当然，有的兔子一点也不小，根本想象不出是怎么稳定在树上不掉下来的。一旁的小屋前还摆着大大小小的水桶，反过来倒扣在雪上，桶里冻成的冰块就掉落出来，橙色的枫叶一片片被冰封其中，在斜阳照耀下反射着金光。
  走到半路，面前一个小伙子看见奶奶在旁边等他，一转身，在我们面前的冰面上吧唧一声摔了个结结实实，奶奶慈祥的笑容变成了心疼和惊讶，慌慌张张地刚迈出一步，自己也差点摔倒，于是只能站在原地，看着小伙子自己爬起来拍拍雪，两人一起说着话走进店里。都说生活在冰天雪地里的人有自己的防滑诀窍，结果还没过年就在我们面前磕了一个，让我开始怀疑笑话小土豆随地大小摔的东北人，是不是平时自己也免不了要摔几跤。
  继续往前是北海道开拓神社和北海道神宫，纪念先辈们在这里建立城市的“开拓者精神”，也供奉保佑此地的神明。赛钱箱的面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，就连奉纳钱财都需要排队，这样的情景倒还是第一次见。我们转了一圈，就离开圆山公园，往旭山方向走去。



  札幌是现代化的大城市，热岛效应使得市内的气温远高于周围。积雪在中午稍稍消融，等到太阳落山又凝成坚冰，周而复始，路上的很多地方都覆盖着厚厚的冰层。三公里的距离，在结了冰的山路上变得格外漫长，城市在山脚爬升，太阳逐渐沉向山的背后，当回头望见远处的城市沐浴夕阳，又觉得很美。
  导航并不在意此时是冬天，把我们引向覆雪的山腰，看着雪地上杂乱的脚印和退居两侧的树木，不难想象这里原本是上山的大路，但此时已然被大雪完全覆盖。我们沿着脚印的方向上山，坡度不算陡峭，山路的蜿蜒却格外绵长，我们一路踏雪，终于看见了高处的栏杆，那里就是山顶公园的位置，但我们和山顶之间，还隔着长长一段45度的雪坡。
  再回头找路不知还要走多远，我用脚踢开面前的雪，露出了楼梯的轮廓。于是我们观察着雪坡起伏的方向，用鞋尖把积雪踩实成楼梯的形状，抓着侧边雪里露出的枯枝，全身一使劲儿就踏上了新的落脚点。一路向上攀岩，没过多久，终于爬到了山顶。
  开阔的广场在面前展开，落日的霞光照在我们脸上，转身望向远处，只见薄暮夕日山中落，半城瑟瑟半城红。爬上旭山纪念公园的这一路格外不容易，也格外有成就感。公园里很空旷，大多数人都是带着孩子玩雪的。被厚厚地覆盖着的阶梯成了天然的滑雪场，小朋友坐在塑料板上，呼啸着从高处滑下去，再被家长接住带上来，乐此不疲。

  山顶上没有垃圾桶，连厕所都关闭了，理由是害怕浓厚的气味弄醒了冬眠的熊，实在吓人。（不是？你们就在有熊的地方建这么大个城市公园？）
  天色渐渐黯淡，没有了阳光的温暖，山间的寒风仿佛长出了利刃，刺骨的冰凉。我们坐公交下了山，到大通公园看夜景。电视塔点亮了彩色的灯，在夜空之下很是醒目，但从体积而言，很难算得上宏伟。穿过公园，在狸小路商店街转了一圈，时间也挺晚了，我们就坐地铁回到了新札幌的商业中心，抱着体验差异的好奇心饱餐了一顿萨莉亚（差异不大，但肉质、烹饪手法还是这里略高一筹，鸡排上的皮是烤脆的，太喜欢这一口了），愉快地结束了这一天的行程。
  第二天我们睡了个懒觉，坐地铁穿过整个城市，到了白色恋人公园。我从小就吃过白色恋人的巧克力，比较甜，但是奶香很好吃，也是为数不多可以当成礼品的饼干。公园里游人不少，很多都是携家带口在这里玩雪拍照，我们买了门票，就可以观看工厂车间的生产。
  在进入工厂之前，我们先进入一个个的大厅，里面陈列着各种和巧克力生产相关的老物件，在大屏幕上播放着视频，介绍巧克力的诞生与口味的改良。小朋友们都聚精会神地观看着，一旁还有工厂的导游提问互动，整个流程非常有设计感，继续往前，还可以亲自转动手柄，看着机器发光运转，将巧克力模拟送往下一步流程。两只投影的小猫在每个房间里上蹿下跳，每次参观结束，就会跑进下一个区域，然后在某个意外的角落探出小小的脑袋。
  整个工厂是干净的白色调，一块块饼干在流水线上烘焙、切割、组合、包装。屋顶上的大屏幕显示着今日的生产量，五位的数字跳动着，仿佛每一个细节都尽收眼底，我们笑着评价说这可真有商业头脑，让游客付了钱参观，开开心心地帮他们监督员工，还顺带为自己做了广告。



  走过参观工厂的区域，就是白色恋人甜品屋，以前我们都只吃过最有名的那一款饼干，这次更要好好品尝一下其他的种类。英式下午茶的三层甜品塔上，精致地摆放着各种白色恋人的特色甜品，除了两片传统饼干之外，各种各样，品类丰富，搭配的果酱也难得地采用鲜果熬制，酸甜适中，美味可口。微苦的咖啡搭配着各色的甜品，眺望着窗外的雪山，很是惬意。


  不急不忙地喝完下午茶，下楼就是特色商店，里面不仅有各种规格的巧克力饼干，还有更多独家的品种，满满当当地塞满了一百多平米的店面。我们挑选着国内买不到的品种，还惊讶地发现有不少都是甜品塔里品尝过的，不一会儿就塞了满满一大框，结账完分装起来，本来清空的背包一下就被完全塞满，连笔袋都差点没能放回去。
  我们满载而归，坐地铁回到大通，在繁华的地带逛街，又参观了北海道大学。天色渐渐黯淡了下来，这时候我们才发现，携程上给札幌安排了三日游玩的景点，居然被我们两个年轻人一天跑完了，闲来无事，便乘坐着札幌有轨电车，在城市和山间环行。路过藻岩山脚时，我们下车徒步，顺着山路走到索道站，大屏幕上播放着山顶实时的风景，色调像极了Alan Walker的科幻风格。我们上楼看了看，排队的人不少，而城市的景观我们在函馆和旭山也都欣赏过，便出门往别处散步了。
  没走出多远，一只小狐狸忽然从我们身后跑了出来，毛绒绒的，也并不怕人，在我们旁边停留了一会儿之后，甩开四只小爪子就跑向了街对面的停车场，我们跟了上去，小狐狸看了看我们，钻到了车后面，然后消失在了夜幕下的山林间。
  坐车回去的路上，我看着山间不时出现的屋舍，忽然十分有感触。它们整齐漂亮，就像世外的小别墅，温暖的黄色灯光从窗里透出。不论在这里的哪一个城市，我都没有见过破败的塑料棚或是朽木搭建的小屋，就算是山林里偶然的房屋，也清爽干净，十分体面，没有边郊地区的破败，只有隐于山间的安逸。这背后或许意味着各方的努力甚至牺牲，但它换来的，确实令人感到舒适美好。


（北海道大学，校园是开放的，但恰逢全国考试，没能走进教学楼考察考察）

（满满一墙的宝可梦小玩具，位于札幌站大丸百货）

（藻岩山的山顶实时画面，不知是不是加了滤镜，科幻到仿佛外星人下一秒就要降临）

（随手一拍的山间小木屋，即使远离城市，隐于山中，却依然温暖惬意）

（路过我们身边的小狐狸，毛绒绒摇着尾巴很可爱，抓拍到的时候已经躲在车后了）

小樽——鹿、滑雪与游客

  第二天，我们又起了个大早，赶到新札幌站等待去往小樽的列车。我们在寒风中等待着，我抓起自动售货机里滚落的热咖啡，一边暖着手，一边把黑咖啡灌进嘴里。轨道两侧铺满了厚厚的积雪，站台边缘的悬空挂着一根根又粗又长的冰凌，发车时间早已经过去，列车却依然没有到站。
  小龙拿起手机查询铁路消息，原来是一辆列车撞上了鹿，然后因此被后车撞击，导致铁路暂时瘫痪。这时广播也开始播报延误情况，可是看到大家都没有离开，我们便也在原地等待。
  十分钟又是十分钟，火车恢复的消息遥遥无期，终于在漫长的坚守之后，延误的列车开始一班班到站，这时候，站台上已经挤满了人，转眼就把车厢挤得满满当当。列车缓缓开动，行驶过高楼林立的城市，越过落木成林的原野，就当我们终于舒适地坐在车上时，列车停站后突然就不再行驶，然后宣布目的地更改，屏幕上的终点站也有原先的“小樽”改为停止运营的“回送”标志。
  早已人满为患的站台上，再被迫容纳了几车的乘客，变得更加拥挤不堪。人群在焦躁中等待着，不满的声音愈发刺耳，以至于开往小樽的火车终于到达时，人群带着愤怒冲进车厢，还间或着“插什么队啊！”的叫声，整个车厢被挤成了沙丁鱼罐头，我的左脚顶着座位的外边，右脚塞在行李箱底的空隙，动弹不得。中间的停站偶尔有人上下车，而更多的，是车厢中间的人大喊着“我要下车，让一下！”，而门口的乘客或是无动于衷，或是无奈地回应“挤满了，动不了一点”。

  熬到下车，我已经双腿发麻，走出好一段路程才缓过来。明明是一座小城市，车站却比东京还要拥挤得多，我仿佛在日本看到了春运的影子，一直到了天狗山的脚下，才终于觉得人少了一些。
  天狗山是一片开发的天然雪场，都说来北海道要试试滑雪，我们自然也不是例外。租好滑雪装备，我们坐着缆车前往山顶，一路上看着高级雪道的大佬用各种姿势俯冲而下，铲雪、腾空，不亦乐乎。而另一边则是一幅令人忍俊不禁的景象，躺在地上打滚不起来的，坐在地上挣扎着脱掉滑雪板的，还有在我正下方一个滑跪扑倒的，状况百出。我回头看着小龙笑着，网上说好11度的雪坡，怎么就在道上摔成了这种搞笑的惨状。看着下方一团接着一团的人，这时的我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迎接我的是什么。

  下了缆车，我们才发现山顶完全没有对于不同雪道的标识，于是我询问一旁的工作人员，初级雪道在哪里，工作人员毫不犹豫地指向了另一条道，既不是游客摔得乱七八糟的雪道，也不是高手云集的那一个，我看了看，果然更加平缓。
  我仔细观察着从我身边掠过的人，看着他们脚下的动作，回忆着如何减速，但就在我往前走两步，想看看他们如何在枯树前转向的时候，我脚下的雪板忽然开始向前滑动，我惊慌地大声叫着，可没有人在这时过来帮我。我试着做出刹车的动作，但两条腿似乎不知道该如何用力，明明做出了内八字的形状，速度却丝毫没有下降。
  我再次左右观察着旁边的人，忽然意识到需要将雪板外翻切雪，我膝盖内收，雪板掀起细细密密的白雪，向下的速度果然减慢了下来，就当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时，脚下的坡度陡然增大，好不容易才摆好的动作也忽然失效，我的速度越来越快，冰冷的风冲击在我的脸颊，又如同冰刀从耳边划过，我左右转弯，躲开竖在雪场正中的大树，脚下的雪向后飞溅出去，这根本不是初级道！
脚下的坡度此时接近20度，我下滑的速度也已经无法控制地超过了四十码。耳畔的风声呼啸着嘶吼，眼前的景物飞速地后退，我心跳加速，本能的恐惧摄住了我的呼吸。我混乱的思绪在极度的惊慌中逐渐收束成唯一一个念头，“我该怎么才能不受伤？”
  眼看着远处的雪道忽然变得不可见，我知道那里的坡度将要继续增加，我想起“相亲相爱一家人”群里发过的滑雪避险视频，牙一咬，心一横，雪杖向后全力斜撑着雪面，膝盖弯曲，侧向切雪，头部前倾，身体缓缓向后倒去。
  就这样，几乎竖起的雪板把地上的细雪铲飞成一串串飞扬的雪雾，我感觉到速度正在下降，臀部和背部先触碰地面，随后是腰部。瞬间的急刹中，雪板一下卡进厚厚的雪层，动弹不得，我的身体却由于惯性，从雪地上弹起向着山下扑去，脸朝着雪面摔落。
  虽然像极了小说情节，但那一瞬间仿佛时间被按下了0.5倍速。我的右脚猛地向前一踢，挣脱了雪板的束缚，扭转了身体的方向，同时丢出危险的雪杖，调整姿势，右肩和左手同时撞击地面，顺势翻滚了两三圈，才以我的右手狠狠钉进雪面，划出五道长长的痕迹告终。
  我躺在地上缓了十几秒，想到自己还在雪道正中，才艰难地爬了起来，捡起甩飞的雪板，一步深一步浅地走向雪道边缘，坐下来一边喘气一边看着飞快滑下的高手。一个中国的小伙子在我面前停下，告诉我可以脱了雪板，走去远处的观景缆车下山。
  “所以，这里真的是初学者的雪道吗？”
  “不能完全算吧，初级的雪道在那个方向。”小伙子指着我之前看见的那个雪道说。
  而与此同时，在另一边，小龙正生着气，看着B站上的滑雪教学。他当然不理解，这个本来说好教他滑雪的家伙，怎么“欢快”地嗷嗷叫着就自顾自滑下去了，丢下自己一个人在山顶不知所措。他也无法得知，在看教程的时候，这个自信过头的家伙已经摔得天翻地覆。
  当我一路向上走准备到山顶找小龙的时候，只见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身影唰一下从上方出现，认出是小龙的那一刻，我停住了脚步。不知道是不是他也对速度失去了控制，一个帅气的侧向铲雪炸出漫天玉花，然后摔在了地上。
  不知为什么，自从决定往后摔倒的一瞬间，我就已经忘记了所有的恐惧，但这一刻，它们如同决堤的海啸重新涌来。我摔下雪板，飞快地向他冲去，笨重的雪鞋在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。他自己坐了起来，所幸也毫发无伤，我冲到跟前扶着他站起来，取下雪板，一起向着观景缆车和初级道的方向走去。虽然摔得够呛，但山上风景确实不错，我一边拍照，一边即兴赋诗一句，远山苍枝落皓雪，满城玉花压墨轩。

  我们又在初级道的边上做了做动作，两人都摔过一次，也都不敢再上去山顶了。等到雪场都亮起了灯，也快到租赁装备的归还时限了，我们坐缆车下到山脚，还了装备，本还准备上山再看会儿风景，谁知缆车的队伍已经排到了两个多小时的等待时长，我们于是改变计划，前往海滨的运河。
  下山的公交一辆接着一辆，游客的队伍还在越来越长，本来半小时一班的巴士此时正加班加点。每一辆车都被挤满，而且前前后后，每一个都是中国人。我们在运河前下车，河畔也是红砖建成的屋舍，但这里显得格外拥挤，步道上挤满了拍照的游客，本是很有意境的景色，在喧闹中也少了几分风味。


  我们沿着海岸向前，不远处是一条热闹的主题商店街，各家店铺的货架上摆满了各种玻璃制品（他们称作“硝子”），工艺确实值得欣赏，比起一些地方的花里胡哨，这里的艺术品更加简约纯粹，很多采取极简的色彩，通过透明和光影的巧妙变化，形成美妙的工艺品。走过商店街，热闹的气氛在身后消散，继续往前就是南小樽站。我们坐上火车，回到了新札幌的酒店，简单吃了晚饭，早早睡了觉。


  回国的旅程一帆风顺，从早晨四点起床去机场，在东京转机后到达上海，最后在夜幕中乘着熟悉的高铁回到南京。这一段旅程格外特别，在外国的土地遇见了不同的文化习俗，体验了全新的旅游方式；这一段旅程格外难忘，在这里我们走过了山野和城市，见证了寂静与繁华。
  最后感谢小龙，为这次旅行进行了全套完整的行程规划，让我可以轻松地踏上异国之旅，同时感谢我们的家长，为我们的旅行做好准备和后勤，提供一切所需的支持。期待下一段旅程，再一起见证大千世界的美好与丰富，精彩与震撼。

一些额外的补充：
  1、北海道的奶制品真的非常惊艳，虽然在文中只提到了冰激凌，实际上我们吃的布丁、芝士蛋糕等等都非常远超预期，牛奶香气不仅浓厚持久，而且非常自然纯正，绝非浪得虚名。
  2、由于地理位置和人口基数的原因，中国游客对于日本一些城市的影响力非常大，比如我们最后抵达的小樽，路上遇见的九成以上都是中国游客，虽说都是同胞，感觉像是回国了一样亲切，但同时也带来了和国内很多城市一样的过度旅游问题，街道拥挤不堪，景点人头攒动，交通运力紧张等等，会比较影响体验。即使是出国旅游，看来也要避开网红城市。
  3、日本的铁路交通情况在很多方面远不如中国，我们在东京三天，就在地铁大屏上看到两起因为“人身伤害”而导致的区间停运（虽然不太清楚，但这个描述...是卧轨吧？），以及列车的延误也非常常见，基本上都要提前预留很长时间做好准备，以免半路撞车、撞鹿、避让停车。
  4、纯人工雪道和山体上的人工雪道完全不是一个概念，前者相对平稳安全，后者时缓时陡，半路还能冒棵树出来，初学者真的不能太相信自己的水平，因为滑得停不下来的时候连后悔药都没有啊（
  5、在日本这样铁路复杂的地方，天才的规划能够大幅提升体验。复杂但有序的都市铁路线，看似只要认真分析就可以找到车次，但实际上，坐到终点很简单，而规划好换乘以避免拥挤和无座却是大智慧。有几次小龙都能在头晕目眩的复杂铁路网络中找到比我更优的路线，让我们宽敞舒适地坐到终点站，免于挤在车厢里站着动弹不得。
  6、在我看来，北海道最有特色的是自然景观和小城风貌，而城市与人文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值得深挖的特色。一片真正被开发了不足两百年的土地，很难说历史，更算不上底蕴。如果用游览过的一个城市来概括北海道，我首选函馆（太震撼了！），其次是登别。